千年

【很久之前两个人都不记得了的事】
【那姑娘喊的喊的是“轩仔”】

“唔该你可该慢的赛？我听唔细你港咩。”

于锋眨了眨眼，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，又好像没有。面前的女生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，比之前更接近普通话，于锋觉得那大概是让他慢点说，于是祭出了他最标准的普通话，字正腔圆，一字一顿。

女生的表情更苦恼了。

俩人的普通话半斤八两，于锋稍微有点尴尬，那姑娘看上去也怪难为情的。

于锋正打算换个人问路，女生眼睛一亮，冲于锋身后喊了声，应该是人名。于锋没听清是什么，只听到是两个字，不知道是姓徐还是许。

拖拖踏踏的脚步声过后从后面绕过来一个男生，一通叽里咕噜的粤语，期间男生的表情一直维持在“悔不当初”，于锋约么他是在后悔被逮住了。最后女生冲于锋挥挥手走了，男生叹了口气，又重又长。

“问路？”

于锋说是，想去地铁站。那男生点点头。

“跟着我吧，正好我也去那。”

男生的普通话倒是标准得很，语调中还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。原本于锋因为找不到路愈发烦躁，听了这人说话竟奇异地消了火气，脑中心头绕着的都是那软绵绵没甚力气的口音。

才一句话而已，至不至于！于锋心里的小人跳出来啪啪扇了他两巴掌。

“第一次来G市？”

于锋点头，赶紧把小人塞回去。

“那你是跟着导航走的吗？”

于锋又点头，半是抱怨地说导航明明显示这里是地铁站，结果牌子上写的却是高铁站，一字之差那能一样吗。男生没听完就笑了，噗嗤一下又压下嘴角忍笑，肩膀一耸一耸的。他就这样领着一头雾水的于锋穿过人群，拐过转角，踏上了向下的电梯。

于锋想到地铁线路的海拔，这时候也终于明白闹了个怎样的乌龙，没忍住也咧了下嘴角。

那男生站的比他低两个台阶，加上G市人不算极高的身量，于锋只消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发顶。

他的头发很细很软，带着点小小的自然卷，比板寸长不了多少，于是看上去就是一层小卷毛码在头上，风一吹还颤两下。特招人。

于锋就差点儿没忍住上手摸两下。

然后男生领着他买票，俩人都坐二号线。等地铁的时候男生和他都没说话，于锋就有点不自在。一半是尴尬，一半是觉得麻烦了人家不好意思。

还没等他自个儿别扭完地铁来了，人不少，他们站在角落里，于锋看了看周围人挤人肉贴肉，不动声色地往左边移了两步，正好给那男生隔出一小块空间。

男生抬头看他。

于锋避开他的视线，偏过头去。他听到男生笑了一下，
“你荣耀玩什么职业？”

“啊？狂剑。”

“狂剑啊……我刚才看你账号卡是第四版的新卡，孙哲平的粉？”

“不是……不过我确实很崇拜他。”于锋想了想什么时候被他看到账号卡了，大概是买票的时候吧。他一向是把账号卡夹在钱包的第一层的，一眼就能看见。

他喜欢打开钱包第一眼看到的是荣耀两个字。

男孩子间熟络起来只需要一两个契机，谈到游戏总是格外亲切，你玩这个游戏，好巧我也喜欢这个。三言两语间就仿佛相交甚久。

“你几区的？”于锋问。

“二区，”男生摊手，“可惜了玩不到一起。”

他们两个就这样一路谈着荣耀，搭乘地铁穿越了大半个G市。一个小时的路程，身边人上车又下车，他们讲狂剑弹药配合讲PVE组个水团有多坑还吐槽银武就是用来扔材料的。

于锋下车的时候说要是能一起玩就好了，男生点头说是啊。

之后于锋去了G市亲戚家，男生在终点站下车，在蓝雨训练营招生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郑轩。